踏上征途(4)
“你的意思是说像我们这样从山上下来的土匪就要小心对待了？”刘琳华一边说一边抓着骨哲的胳膊。
“没有没有，我是说要从身体上好好挑选，要选结实的有劲的，就像黑羊山来得就很不错。”骨哲在暗夜里拼命地点着头，生怕再给刘琳华什么找茬的借口。
“口不对心”，刘琳华捏着骨哲的胳膊低声地说道。
“报告队长，前面有情况。”一个探路的特战队员急急地从前面跑了回来。
“停止前进。”骨哲低声地喊了一句，随即整支部队停下了脚步，而在后面带队的洪斌也和两个中队长跑了过来。
“前哨说有情况。”骨哲指着特战队员对着洪斌说道。
“什么情况？”洪斌对着特战队员说道。
“前面发现一条河，在下游二百米处有鬼子和伪军在渡河。”特战队员小声地说道。
“地图”，骨哲轻声地喊了一句，随即刘琳华就从骨哲身上的背包里小心地取出地图铺在一块平地上让骨哲查看。
“应该就是白浪河”，骨哲指着地图上一条细微的小河说道。
“过了河再走二十里就是候镇和上口。”蹲在一旁的洪斌接口说道。
“鬼子有多少？”骨哲抬起头来问道。
“大约有四百多人，中间好像还有伪军。”因为距离太远，侦察的队员只能说个大概。
“四百人，四百人”，骨哲在嘴里小声地念叨了几下。
“打不打？”洪斌站在一旁问道。
“不打，放过去，他们过完河后咱们也过。”骨哲略微想了一下说道。
“好，不打就不打，便宜这帮小鬼子了。”洪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让大家都小点声，叫鬼子听到就麻烦了。”
“你让大家做好隐蔽，我上前面去看看。”骨哲点着头对着洪斌说道，然后就带着四五个人悄悄地摸了上去。
正在连夜渡河的部队是日军第七旅团下辖的步兵第二十六大队的一个中队和一同行动的近二百多伪军，为了完成水原义重少将的战术意图，二十六大队下达了连夜行进的命令，以便尽快完成从北到南的封锁线。
骨哲和几个队员伏在一片灌木丛的后面，透过望远镜盯着远处的日军，镜头里所有的日军和伪军正一个个地站在河边脱着鞋袜准备过河，而先头已经趟过河的日军士兵则警惕地持枪观察着四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袭击者。
骨哲看了看手表，估计了一下日军全部渡完河所需要的时间，然后就返身回到了大部队。
“怎么样？”看见骨哲回来，洪斌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鬼子和伪军正在渡河，再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让大家原地待命，不准出声。”骨哲对着洪斌说道。
接到命令的队员们很快地就坐下来开始了休息，而骨哲则借着机会将整支队伍巡视了一下，看看有没有队员不适应这样的长途奔袭。
“她怎么样？”骨哲走到**丹和李娜的身旁指着在一旁紧闭双眼休息的赵云芳问道。
“报告队长，赵姑娘身体还行，坐在骡子上也能跟得上，就是不能老这么走，每天至少要保证能静静地休息六到七个小时。”**丹对着骨哲说道。
“连续的六个小时我不能保证，只能是断断续续的，你俩好好看着她吧，多给她吃点罐头，补充点体力，后面的路还长着呢。”骨哲说完微微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走回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刘琳华也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我只是在看队伍的时候顺便看了她一下，别的什么也没有。”骨哲已经猜到刘琳华会说什么，所以提前就把自己的回话说了出来。
“你”，刘琳华被骨哲的一句话给顶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停顿了十几秒钟后才又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你这是叫不打自招呢还是叫做贼心虚呢？”
骨哲故意装傻地看着刘琳华，嘴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猜呢。”
“我不猜，只要让我抓到把柄，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到时候谁也拦不住我。”刘琳华也不生气，只是从嘴里淡淡地甩出几句。
骨哲微微地耸了一下肩膀然后就靠着一棵大树慢慢地坐了下来，在闭上眼睛休息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用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队长”，负责侦察的特战队员荒原快步地从远处跑到了骨哲的眼前，“鬼子都走了？”，骨哲睁开眼来急急地问道。
“都走了，三分钟前最后一批鬼子也过了河，现在正顺着小路往前赶呢。”荒原低声地说道。
“好，告诉洪队长，咱们也出发。”骨哲面带着微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后又是几步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注意观察对岸，先过去两个。”骨哲冷静地对着身旁的特战队员说道。
两个黑影几乎是在瞬间就从灌木丛里闪了出去，轻巧的脚步伴随着飞快地左右闪身，两个黑影几步就来到了河边，来不及脱下鞋子，两个黑影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河里，在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两个黑影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了不算太急的白浪河。
骨哲蹲在灌木丛里用夜视仪紧紧地盯着两名先过河的队员，在得到一切安全的信号后，骨哲下达了全队过河的命令。
“快走”，骨哲端着95突击步枪警惕地站在过河队伍的侧面，黑洞洞的枪口微微地指着身后的密林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日军士兵。
“你也过吧。”一直站在骨哲身边的刘琳华看见已经安全地过去了两个中队于是对着骨哲说道。
“上来。”骨哲冷冷地说道。
“什么？”刘琳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水凉，你腿上有伤，我背你过去。”骨哲边说边背对着刘琳华蹲下了身子。
刘琳华一下子就愣了或者说是被感动了，几秒钟内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傻傻地站着。“快点，再不上来我去背赵姑娘了。”半蹲的骨哲见刘琳华没有反应只得故意用赵姑娘来刺激一下。
“想得美。”刘琳华咬着牙说了一句，然后就象小鸟一样趴到了骨哲的后背之上紧紧地搂着骨哲的脖子。
全部的二百多队员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安全地趟过了白浪河，在擦干河水穿上鞋袜后，铁麾军又迅速地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之中，向着既定的目标继续前行。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十七日即已卯年丁卯月癸丑日
长途奔袭了二十六个小时的铁麾军跨越了将近七十公里的距离于凌晨六点一刻到达了候镇以北的田野里，而就在铁麾军到达前的一个小时，日军的步兵第二十六大队已经将曾经人丁兴旺的候镇变成了一片火海，三十多因为鬼子来得太突然而没有跑远的乡亲们遭到了鬼子惨无人道的虐杀。
“看看还有没有活的。”骨哲看着田野里四处被虐杀的村民尸体咬着牙说道。
一切都是徒劳，所有的村民身上都有十几处甚至几十处的刀伤，而几个女性的村民则更是遭到了日军士兵最为野蛮的对待，最令人感到心痛的还有几个三四岁大的孩子的尸体。
“报告队长，都死了。”一个队员对着骨哲小声地说道。
曾经只是在黑白历史照片中见过的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骨哲的面前，这还是骨哲第一次亲眼看见被残杀的同胞，看着眼前默默不语静看苍天的尸体，一种说不出感觉在瞬间冲击着骨哲的内心。“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接受任何一个鬼子的投降，死的，我只要死的。”骨哲冷冷地发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给埋了，这里怕有野兽出没。”刘琳华悄悄地走到骨哲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埋了吧”，骨哲忍着痛说了一句，然后就走到同样义愤填膺的洪斌身旁，“这应该是辎重部队为了抢口粮干的，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落单的鬼子。”
洪斌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十几个队员向着四周搜索开去，而骨哲则抽出身上的圆铲和十几个队员用力地在一块荒地上为遇难的同胞挖起安葬的地方来。
“队长，队长”，一个跟着洪斌出去的队员急急地一边跑一边喊。
“什么事？”，骨哲抬起头来对着急匆匆跑过来的队员问道。
“那边，那边还有三个鬼子。”队员气喘地说道。
“跟我来。”骨哲轻声地喊了一声，然后就扔掉手里的圆铲抓过刘琳华手里自己的95突击步枪跟着报信的队员跑了开去。
在翻过两个不大的小山包后，骨哲看到了伏在田埂之后的洪斌和几个队员，“鬼子在哪？”，骨哲小声地问道。
“在那，一共三个。”洪斌用手指着候镇以北的一片田野对着骨哲说道。
骨哲急忙将手里的望远镜指向洪斌手指的方向，镜头里三百米开外的地方立即出现了三个日军士兵努力地赶着两头乱拱的肥猪向前走着的身影。
